思念

段潔

暮秋的太陽徐徐落下,射出橙紅色的余暉,映照在湛藍的天邊,天空中掠過幾只鴿子,響過陣陣鴿哨聲。夜幕漸漸降臨,幽暗的天空中閃爍著點點星光,我抬頭看著天空,看了許久。

我有好久沒有想起你了。

記憶里的你,總是行色匆匆,不停地忙碌著,我們的家里很少能看見你的身影。我年少時,工作的繁忙,讓你忽略了我和妹妹的成長,家里的事情,你都交給了媽媽。然而你總記得晚上要回家來吃晚飯——那是我們一家少有的團聚時光。

你一直不愛說話,卻總是默默地關(guān)心我們,你會把奶奶偶爾提到的她喜歡的零食,默默地買上半年,直到奶奶再也不想見到它。你也會在每次去看望住校的我時,給我多放些生活費,然后再看著我離去。你會在我和妹妹拌嘴的時候,拼命地撮合我們,也會在我們和好的時候戲謔地說:“誰剛才說再也不理她的?”

媽媽的脖子上現(xiàn)在還戴著那條項鏈,彩金色的鏈子上,墜著鉑金墜子,透明的外殼,里面有一顆靈活晃動的小馬。媽媽說,那叫“時來運轉(zhuǎn)”,是你從出差回來送給她的。從媽媽戴上它,便沒看見她摘下來過。

媽媽說,你從來沒有說過愛字。我卻覺得,你把這個字放在了心里,也放在了一點一滴的日子里。

年少時,總覺得歲月很長,不知疲倦地想要飛向外面的世界;總覺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,覺得轟轟烈烈的才叫愛,百依百順的才叫愛。對于你給予的關(guān)懷,視而不見?,F(xiàn)在才發(fā)現(xiàn),原來平平淡淡的關(guān)心也是一種幸福。

我記得你的面容、你的謔笑、你的感慨,甚至你的不耐煩。其實我是真的有些怕你,但又想親近你。真想回到小時候,懵懂時刻被你背在背上,抱在懷里,坐在肩頭,或者你把我抱在膝頭,用手捧著我的臉,蹭蹭我的鼻子,就像我現(xiàn)在對著自己的兒子那樣。

人的記憶大概是最容易模糊的,我曾經(jīng)覺得在毫無察覺的時間流逝里,它會漸漸地消失淡去。年少生活中的日復(fù)一日,也在漸漸模糊,我甚至不能記起一些曾經(jīng)以為刻骨銘心的事情。只有那一絲綿長的情感牢不可破地粘在了記憶里,然后在某個深夜里偷偷探出觸角,撥弄你的心弦,讓你一遍又一遍地思念。

那思念像云朵一樣飄過來又飄過去,最終還是落在我的手掌上,絢爛得如同晚霞,絲絲纏繞著融入到我的心尖。我看得清你的樣子,盼你今夜入夢,愿我的夢里,你依然微笑不語,牽著我的手,回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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