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情的秋雨

□滿春重

一年四季,春夏秋冬,都是會下雨的。在我看來,不同的季節(jié),它帶給人們的感受是不同的。春雨“隨風潛入夜,潤物細無聲”,它像情竇初開的純情少女,含情脈脈,溫潤心田;夏雨“頭上云俱黑,一片雨浪浪”,它像豪邁奔放的漢子,痛快淋漓,豪氣沖天;“半山冬雨半生憂,一杯清茶難入喉”,冬雨則使人倍感凄冷,給失意人生徒增幾分哀怨和悲傷。至于秋雨,我總覺得其所蘊含的內涵則更加豐富多彩,所以對于秋雨自然情有獨鐘。

秋雨能給大地增色添彩。秋天的山川田野色彩斑斕,風景如畫。紅的、綠的、黃的、藍的、白的,各種各樣的顏色繪就了秋的絢爛。紅的,那是枝頭上的山楂,那是燈籠般的柿子,那是深秋時的楓葉;綠的,那是遠方起伏的山巒,那是小苗初生的千頃麥田,那是池中蕩漾的碧波秋水;黃的,那是銀杏樹上的葉子,那是場上成堆的苞谷,那是路邊枯老的野草;藍的那是天,白的那是云……

這時綿綿的秋雨來了。雨中的秋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面紗,眼中的一切變得朦朦朧朧,若隱若現(xiàn),如海市蜃樓,如夢似幻。細細的雨絲,像一根根銀線,飄落在剛剛泛綠的麥田里,飄落在村邊路旁的樹林間,飄落在樓宇村舍的屋頂上,飄落在微波蕩漾的池水中,它潤澤著萬物,萬物也敞開心扉迎接它的到來,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和諧?!耙箒砬镉旰?,秋氣颯然新”,秋雨洗刷凈化了天空,空氣中彌漫著芳草的氣息,沁人心肺,撩人魂魄。天晴了,一陣秋風過后,太陽又露出了它的笑臉,天更藍了,云更白了,萬物都像涂抹了一層油蠟,更加清新靚麗,異彩紛呈!

秋雨能夠折射出不同的人生情感。人們都說,下雨天最適合飲酒,我覺得相比于其他季節(jié),秋雨綿綿之時才是借酒抒情的最好時候。秋雨天飲酒有時會給人帶來溫馨和愜意。室外的小雨滴滴答答下著,家中或約上幾個好友,或一家人其樂融融,做上幾碟小菜,酙上二兩美酒,無拘無束,闊論漫談,或暢敘友情,或憧憬未來,心情是閑適恬淡的,氛圍是輕松愉悅的。這酒喝得舒坦、喝得痛快、喝得開心。秋雨天飲酒有時也會給人增添愁緒。在那個“滿地黃花堆積”“梧桐更兼細雨”的殘秋季節(jié),李清照面對國破家亡、異鄉(xiāng)孀居的孤獨落寞和哀婉凄苦,在黃昏的秋雨中,飲上“三杯兩盞淡酒”,借以驅趕內心的愁和痛。納蘭性德那句“新寒中酒敲窗雨,殘著細裊秋情緒”,同樣表達了秋雨中似醉未醉,借酒寄托別離相思之苦的心情。這時的秋雨帶給人的是惆悵,是哀傷,是彷徨。

秋雨是收獲的希望。農民說,小麥豐收靠的是“八十三場雨”,也就是說,當年(農歷)八月、十月和第二年的三月如果能適時地降下雨水,這季的收成就有了保證。八月雨是播種雨,十月雨是過冬雨,三月雨是拔節(jié)雨。八月的秋雨是最重要的,在靠天吃飯的那個年代,有場及時雨能夠足墑播種,豐收就有了基礎和希望。所以每到秋收前后,如遇旱情,人們對雨的期盼就格外強烈。記得40多年前秋種期間我陪縣領導下鄉(xiāng)調研,因多日沒有下雨,只有少數(shù)有井的地方播下了種,再耽誤下去就過了農時,大家心里都非常著急。正在上下一心想方設法抗旱播種的時候,老天好像被感動了,一場遲到的雨終于來了,雨量還不小,墑情緩解了,小麥播種有了保證。這時下鄉(xiāng)調研從來不喝酒的領導破例允許吃飯時上了白酒,痛痛快快喝了一場,顯得特別興奮、特別高興。都說春雨貴如油,有時秋雨也比油貴??!

這就是秋雨,多情的秋雨給多彩大地潤色,與喜樂憂愁共舞,為黎民百姓造福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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